分别的时刻 (第2/2页)

握住珍贵的雪花。

    可是，尽管墨兰心里做了很多斗争，做了很多安慰工作，她还是没能上到曾茂家的天台，她仅仅站在楼梯最上方几节楼梯上，抓住楼梯在平台上探出的两个头，看着曾茂。

    短暂沉默后，墨兰想起了老师说的那些话，缓缓开口问道：“曾茂，你有考虑过要去哪所中学读高中吗？差不多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了吧。”

    “以后！”这字眼在曾茂的心里重重响起，他的心境忽然明亮了些，但惶恐不安快速填满了这刚刚成长的部分心境。

    短暂失神后，他看向有些许期待，望向自己的墨兰，“当然，我们班老师之前也提起过，所以我也好好考虑了下，你也想好了吗？”

    “要不，我们一起说吧，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很有默契的吧。”

    “3~2~1！”

    “二中”，“一中”，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似无意触碰到了某个开关，余音带走天边的一片片云彩，阳光不均等的洒在了两个人以及两人之间的天台上。

    曾茂静坐天台边，墨兰紧贴楼梯上；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呼吸发出声音，也算是此刻的罪恶。

    倾斜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把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我想去文科更好些的一中，学习文科好像更加适合我吧，而且，连平时不咋管我的父母也很支持我去那所学校，我觉得这件事上我可以好好回应他们。”曾茂有些犹豫地说到。

    “挺好的......有个明确的目标，接下来的学习你也会得心应手起来吧，而这次小小的期末考试也应该无法阻止你前进的步伐了。真的......挺好......”

    “嗯~你也要加油吧。二中可是县里最好的综合中学，你努努力一定可以在那里发光发热的。”

    “说起来，你本来就是全科都优秀的学生，你选择了二中，一定可以学的更好吧，去那个学校，你的父母也应该会无条件支持你。”

    “说不定，如果你告诉他们你不想去二中，他们反倒会臭骂你一顿吧，哈哈哈哈......”

    墨兰也笑了，“说不准，不过，大概率会是你猜测的这样吧。”

    “话说，你写的诗这么好，你以后在文科学习后会不会更有水准呢？嘻嘻嘻，我可好好的期待住了呢。”墨兰一边说，一边脸红。

    曾茂内心原本有着某种迟疑，看见了脸红的墨兰，心思便更加无法表达了。

    云彩偷摸遮盖住阳光，恍然间，岁月崩坏、模糊、重叠起来。

    曾茂与墨兰不再是还在懵懂中的小朋友，同时也失去了一些纯真，他们身形化作已成年的情侣，正在谈笑风生：

    含着春水的眼眸勾起芡，放映儿时的回忆，从那盛夏的星夜；放映到那盛夏的阴翳；放映到那盛夏的运动会；放映到那盛夏的暴雨；放映到那盛夏开始的信；再放映到那盛夏的长情；那书本，那课桌，那黑板，那花草，那鸟鸣；那我的世界——眼眸中的你......

    云彩大概没把太阳包严实，漏下来几束孤零零的光，岁月开始再次重叠。

    青年的身形变得高些、壮些、丰满些、有型些，然后佝偻起来，两人正式步入老年，回忆往昔：

    慢慢扒着手指数指节，墨兰与曾茂细数两人之间曾经的纽带，理清并编织，年少易碎的梦。

    那些梦一点点伸展，被绷紧，一不小心便碎了一地；紧随着破碎的还有两人的身体，每想起一些回忆，两人便消逝一些。

    最后，他们笑着消失在风里，消逝在光里......

    仅存两束光也被云朵抓住了，它们被禁闭起来，禁闭在梦里，两个孩子颤抖的声音里。

    “我们分开吧！”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的曾茂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墨兰很显然地愣了一下，然后把头低下，目光呆滞望向楼下，全然忘了自己对于高度的恐惧。

    “你说的是真的吗？”墨兰盯着越发落寞的曾茂的背影问道。

    曾茂缓缓点头，没有再说话。

    （即使现在想去的学校不一样，曾茂和墨兰也不一定会最后去往不同的学校，即使去往了不同的学校，他们也不一定会分开，未来，向来不是孩子说了算的，但是现在，他们是不成熟的小孩，他们只能看见眼前的无能为力）

    出于一种焦虑，一种惶恐，一种失落......墨兰大哭着逃离......

    曾茂的奶奶发现了墨兰的到来，也发现了她的哭泣，可来不及叫住询问情况，墨兰已经跑远了。

    于是，她上楼去找曾茂，找遍所有房间，最终，在天台上，她看见曾茂。

    曾茂现在与之前或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他痛哭着，流涕着，像极一只被霜打伤的茄子。

    奶奶见状，拉住曾茂，把他拉入了怀里，抚摸他的脑袋，不知如何开口......

    太阳终是拉下一天的帷幕，随后，天台上的风中传来苦咸，传来破碎的声音，传来一段故事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