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与活 (第1/1页)

    史胖子之所以想到程大同，其实更多的是想着该如何告诉她，她兄长的死讯。

    她该多难过啊。

    史胖子犹记得他给程大同起外号后，还被程一刀揍了呢。

    当然，在那之后，程一刀又被程父揍了。

    毕竟寄人篱下，这点他史胖子都懂，可他程一刀居然敢揍自己，真是气煞人了。

    那年冬天，程母没能撑过去，再也没起来。

    而那个冬季，听说死了上万人，全都是饿死或冻死的。

    他挨过一次饿，他因为欺负程大同被父亲面壁了一天，一天也不许给饭吃。

    他那一天夜里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然后程一刀和程大头便来了，还带来了馒头。

    所以他无法可想饿了很久很久的感觉，那怕是会死很多遍吧。

    他也受过冻，前两年有次夜里他去喝花酒，但是没带够钱，那小厮居然不认识他这史府大少，把他撵了出来。

    家里史老爷子又怒他不争，把他晾在门外面壁思过了一个时辰。

    他也觉得自己要冻死了，但真的冻死，他又是无法可想的。

    后来司马穣苴来了，史家老太爷跟他曾是同乡好友，如今他来就是为了来看看故人之后。

    然后他便相中了程家兄妹，说他们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奇才。

    他越看越觉得这老家伙是个老神棍，来诓骗少男少女的。

    ..........

    再后来，也就是一年前，他们回来了。大头居然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绝美少女。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往事如幕般从他脑中划过，眼角不禁慢慢湿润了起来。

    “程一刀，你怎么能死呢，你为什么死呢，我该跟着你的，不该丢下你一人的，我不该跟你比武的.……”

    “程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怎么跟大头说啊，你起来啊，程大哥，你起来啊.……”

    ……...

    夕阳越来越低了，在凤凰岭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死了的六十多人此时已被掩埋。

    史胖子就这样一直跪着，默默看着石碑发着呆，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又过了许久，李十元和任然儿过去扶起了他。

    “史大哥，看天气，马上要下雨了，我们走吧。”

    史胖子目光呆滞的看了看他们，缓缓点了点头。

    入夜，月光照在史胖子刚刚跪着的地方，隐隐约约似乎还能看到那泪水浸润的土壤还是变了色的。

    墓碑亦是沐浴在月光之下，散发着淡淡忧伤的华光。

    只见上面还刻着：

    “兄长，程一刀之墓。”

    ...........

    一只满是泥土的大手，就这样从那处坟冢中探了出来。

    大雨，落下来了。

    ...........

    雨下的太大了，李十元.无名.然儿.史胖子四人只得在华阴县暂歇。

    四处找客栈也均都碰壁了，全是客满，就连马棚厨房也都是有人的。

    华阴县的桃林塞乃武国国之门户，西薄太华山，南邻秦岭，东接桃林，北当黄河渭河洛水三水会合一处，山峦重叠，谷深崖绝，中通一条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是为锁喉重关。

    华阴县已是客满，夜里若现穿过桃林塞去其他处寻住处，实在太难。

    就在众人皆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只有一米六左右的矮胖子摇摆着走了过来。

    活像一只肥鸭子。

    只见他大声问道：

    “客官，雨这么大，可是要找地方歇脚啊。”

    李十元等人称是，肥鸭子又道：

    “我家也是开店的，不如几位就到我那歇息吧。”

    怕他们担心价格再道：

    “放心，不贵的，只是我那偏僻，所以才出来拉客”

    李十元等人自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跟着这矮胖子往他处而去。

    矮胖子的店果然挺偏，是在一个叫做蝎子山的山脚下，此蝎子山较之太华山则就要小的太多了。

    开了三间客房，李十元和无名一间，然儿一间，史胖子自己一间。

    自然是史胖子付账了。

    首先他人傻钱多，其次，李十元等人也没带钱。

    “然儿meimei，你看多开一间房多浪费啊，不如俺与你同住一间吧。

    放心，你史大哥俺乃正人君子，睡地上也可。”

    ……....

    看然儿不搭理自己，独自关门回屋了，他也便就此闭口不再自讨没趣。

    回屋后的任然儿终是舒了一口气，虽然她跟史胖子认识不久，可她一直是以为这厮是个没心没肺的货的。

    今日程一刀的死看来对他打击颇深，也让她看到了这厮其实也是有着另一面的。

    不过，他能开玩笑了，想必也已经缓过来了。

    ...........

    深夜，一只笛管捅破纱窗，一股青烟，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