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无事生端风波起 (第3/3页)

便有意无意地开始挑畔对方，王飞虎手下的人从来都是他们招惹别人惯了，哪经受得住别人一言半语的挑畔，于是便借着酒劲上前大打出手。但那三名小跟班毕竟只会些花拳绣腿，怎么敌得过那两位武功高强、经验老到的镖师，因此扛不住三五招，便被打得脸青鼻肿，落荒而逃。

    老金杆是到了昨天早上才知道此事的，他对那两位镖师训诫了一番，便趁着王飞虎还未找上门来，赶忙准备了一份礼物和跌打膏药，命两名亲信送至王飞虎门上，并传话它日定当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但老金杆差去的人，去的时候是活蹦乱跳地去，回来的时候却是遍体鳞伤躺在马车上奄奄一息地回！

    原来，老金杆的那两名亲信敲开飞虎镖局的大门并说明来意后，里面的人只说王飞虎不在家，便把他们迎进院内，然后又突然关起大门，一涌而上把他们俩按倒在地。老金杆的那两名亲信虽然武功不错，但寡不敌众，且冷不丁地便被按住，毫无反抗机会，于是他们俩直到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王飞虎手下的人才到街上叫了辆马车，把他们俩带去的东西连人一起送回来。

    老金杆见自己的两名亲信被打成这样，不由心头震怒！若是在当年未成家立业时，他非得背上大刀找上门去，把王飞虎手下那一帮人砍得哭爹喊娘不可，但现在毕竟有家业在身，且是同一条街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因此当时他想：“此事若能就此作罢，也就算了，但恐怕那王飞虎仍不会善罢甘休！”果然，今天王飞虎便来下了约。

    此时，老金杆心里犯嘀咕：“按说此事双方都有吃亏，虽然己方的人伤得比较重，但理气上已然算是扯平了。现在王飞虎又来下约，不知他这回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

    街西的尚实饭店，在这条街上也算是一家比较大的饭店，大厅明亮宽敞，只是摆设有些简单，饭菜经济实惠，迎送的大多是一些普通食客。不过，就算是客人只点些常见的菜肴，这家饭店的厨子照样用心，能把简单的菜肴做得别有一番风味，因此颇受广大食客欢迎，时常顾客盈门。

    其实这家饭店以前也有过门庭冷落的时候，现在之所以生意兴隆，其实并非掌柜的经营有方，而是因为三年前换了位新主厨。时间一久，街坊邻居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那位新主厨才是饭店主心骨，熟客全都是冲着他一手好厨艺来的，只要他把手上勺子一扔，饭店的熟客便会跑光。

    老金杆收到王飞虎贴在围墙外的邀请函后，第二天正午，他先召集手下重新交待布置一番，到了未初，便率众一路向尚实店走来。原来，老金杆已算准了时间，这时侯出发可刚好未时一刻到达尚实饭店，他想：“若是来早了，显得有些心虚；若是晚来了，又显得有些无礼！虽然自己心里并不这么想，但却不能让别人也不这么想，因此还是刚好准时到达最为适宜。”

    等老金杆率众到达尚实饭店时，门外早已围了一群准备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他刚进门，就看到王飞虎已带着一帮人马在里面喝闲茶，也许是他们离饭店较近，所以先到了一会儿。本来王飞虎等人正在那里大呼小叫、谈天说地，见是老金杆来了，便都安静下来。

    老金杆一脚踏进门，就赶忙抱拳打招呼道：“王老弟，让你久侯了！是不是我这老金杆来晚了？”他虽称王飞虎为老弟，但显然不是真的有意拉近两个人的关系，纯粹是客套话，让王飞虎不好先发作，同时，他虽称王飞虎为老弟，自己却也不敢妄称大哥。

    王飞虎正一手端着茶杯，神情木然，若有所思，也许是没想到老金杆会亲自来，而且来得这么准时，更没想到老金杆一来就这么客气，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方缓缓抱拳回道：“金老板挺守时啊！您并没迟到，是我来早了。”其实，比起“王兄弟”之类的称呼，他更喜欢被称为“飞虎兄弟”，毕竟天下王姓之人多的是，但以飞虎为名的却鲜见。

    老金杆见状，便直接道：“不知老弟你今天约我来，是要谈谈前两天的那档子事，还是另有它事？”王飞虎呵呵笑道：“也没啥事，今天只不过是想请您金大老板过来喝杯清茶而已。前两天的事既然都已这样了，顺便问问您是否肯就此作罢，双方互相道个歉就算过去了，还是您有其它意见？”又道，“金老板请那边坐，这天气挺闷热的，容易上火，先喝杯茶慢慢再叙吧！”老金杆没想到王飞虎会这样说，似乎这次会面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前两天的那档子事。

    老金杆暗付道：“也罢，前两天的事若王飞虎坚称‘自己当时确实不在家，并不知情，都是手下的人不懂规矩，我会好好教训一番！’等云云，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而对于两家镖局生意上的竞争，可不能这就这么罢了，王飞虎的做法虽然过份了点，但还得慢慢地不愠不火地跟他理论，以免有以大欺小之嫌，否则有理也变无理！”于是他道：“那就多谢了，让王老弟破费了！”王飞虎道：“哪里哪里，一点茶水而已，不成敬意，让您见笑了，请坐！”

    老金杆突然又想到：“王飞虎此番请我过来喝茶，即便无一事可谈，但在外人看来，等于他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这厮的心思也太深了！不过，既然来了，就要把理占回去，面子上还得比他大才过得去。”

    尚实饭店大厅里，王飞虎的人马早已占了东边敞亮的桌子，于是老金杆便和众镖师及趟子手到西边的桌子落座。但金公子还站在客厅中央，对着王飞虎等人扬眉瞪眼，似乎想说些什么，老金杆见状，赶忙挡在他面前，使了个眼色，金公子虽仍忿忿不平，但被他父亲一把拉了过去，只好先找座位坐下。

    此时，有不少街坊邻居远远地站在饭店大门外，不时往里探头探脑，他们是听到消息后壮着胆子来看热闹的。而饭店大厅里，除了王飞虎的人及店里的掌柜、伙计外，其他客人早已走光了，但就在西边上方的主桌，偏偏还有一位少年，正大模大样地坐着吃面，一副若无旁人的样子。

    老金杆等人正在找座位，见那少年如此托大，虽很是碍眼，但饭店又不是他们家开的，也不好赶那少年先走，只是觉得那少年怎么这么不知趣，好没眼色！老金杆不愿离开主桌到下面去落座，便拉着金公子和另一位老镖师与那少年同桌，另一方面，他也有意要观察一下那少年，看看是哪一路人，是不是与王飞虎有关？

    只见那少年的年龄和金公子相仿，身量也差不多，容貌之俊俏，似乎也不在金公子之下，只是其一身粗布麻衣，风尘仆仆，又兼神情内敛，与金公子的雍容华贵、容光焕发一比，气势便被盖了下去。

    此时那少年只顾着埋头吃面，对老金杆等人的到来视若无睹，其身旁放着个包袱，包袱中还插着一把剑，剑柄及一小段剑身露在外头，那剑倒是不错，看样子是把好剑，只是有些古朴，又布满锈斑，剑刃圆钝，象是已长年未打磨过似的，刃不伤手，也未配鞘，缠绕在剑柄上防滑手用的鲛鱼皮绦，已被磨损得破旧不堪，也不知是被使用过多少次，又多久没更换，才以致如此的。看来那少年也是江湖中人，金公子见他的剑如此形状，脸上不由露出鄙夷之色。

    饭店掌柜的躲在柜台后面，呼喝伙计们伺候周全些，几名伙计中，有位端茶送水的小姑娘，正值十六左右的妙龄，模样还不错，金公子等人也时常见过，也打听过她芳名与身世，知道她叫陈莹，她父亲就是这家饭店的主厨，三年前父女俩来此地谋生。

    那陈莹的姿色宜人，而且有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更是增添了几分可爱，虽荆钗布裙，一身店小二装扮，但还是吸引了不少少年公子的目光。金公子也早有几分爱慕之心，只是苦于平日父亲管教甚严，不敢明目张胆地沾花惹草，况且都是一条街上的，街坊邻居人多嘴杂，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放下身段与颜面去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