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椿纪_第四十六回 闻声有情行无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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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回 闻声有情行无情 (第2/3页)

固执的垂在藤间。

    还没走出田地,远处是一派奇怪的景象——一排成色很新的简陋木棍栅栏,中间的位置一横两竖的圆木搭着便当做是个入口,在这个简易牌楼的外面用一些破旧船帆油布支了两个大棚子,分列在牌楼的两边,里面乌泱泱的似乎全是躺着站着靠着的人,牌楼门口被人把守着似乎是不想让人进去。

    而栅栏里面垂挂着许多的布匹,就像是染坊里趁着天晴晒布一般,远远看去竟有些神似唱戏时用布条模拟的海浪。那数十间高出地面的济国样式的竹制的脚楼如楼船般漂浮其上,当中的一些正在冒出些炊烟。一棵有十来丈高的大树突兀地立在布海中心,树基被布匹遮了个严严实实。枝干光秃秃的,屈指可数的几片叶子零星地凭靠在枝头,只有几个远处看着格外扎眼的橙色果子吊在高处的枝节上。

    像极了那些壁画描绘的瀛洲原柱从混沌之海中升起的样子。

    “刚才听语气就像这个首医女应该是个极泼辣干练的人,看这样子应该是不错了。”栗歆筠笑着似是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先生为何这么讲?”霖箬边走便问到。

    “疫病最大的问题在于收容安置,将病患和健康人分开,集中治疗。一来隔绝传播,二来则是集中病例,可以更好的研究治疗方法和发病原因。这个隔离点虽然简陋,但集中里又有隔离,而且还能防止病患外流。一个女子能反应神速,处置果决,且落实到位,确实令人佩服。”他解释道。

    “首医女可是这鉴南道数百岛屿的主事人,无论有什么大事儿只要她在,大家便觉得很心安。就是……这脾气嘛……”守心说着还是心有余悸。

    “本来还以为这里的主事人会是道首,没想到居然是医女。”瞬莹有些疑惑,瀛洲除了她们娉国外,有名望的女子也就是青鹞师太了,没想到这里跟自己的母国居然是一样的。

    “芳主有所不知了,”昭三说到,“济国是法政分离制,一个道有两个首官。一个是道首,主管政事;济国以医立国,经法也多从医典道德而来,所以还有首医,这个职位除了负责医务之外,还有监督律法颁布条规之则,是直接对师太负责的职位,想来也是比道首稍高一些的。”

    “我看呀,她这脾气也就是对你守心一个人而已,别人可不会这么迷糊。也不会养出会打灯谜的鸟来!”

    霖箬一句调侃,引得众人一阵大笑,守心红着脸挠了挠头,已是走到了那两个极大的帐篷外,迎面而来是一股nongnong的混杂药香,如一双手撩拨着人的鼻翼,可众人越嗅越觉得那气味儿甚异,若有若无之中仿佛混杂着各色的臭味儿:汗馊、腐rou、血腥、脓疮、各种各样衰败的气温掩藏在药味之下,掩鼻之际不得不让人越发警惕这里尚是一个疫瘴危险之地。

    瞬莹下意识捂住了鼻子:“本来药味儿是诸香之首,典雅深幽,可这竟也掩不住这些病气。”

    众人走得越近,那些病味儿便越分明,刚开始只若是带了面纱的女子一般若即若离,现在是实打实的揭开了盖头,而盖头之下藏着的是一个面容可怖的白骨妖姬。

    不断有各式各样的痛苦呻吟与叹息声从木牌坊外两侧的大帐篷处传来,瞬莹侧目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靠着的,坐着的乌泱泱的全是人。

    里面靠着帐篷两边和中间的立柱设了四排长长木条几,现正坐满了人——有些面色蜡黄的正靠在帐篷边上闭眼喘气,有些则是看起来没什么大病守着躺着的亲朋神色焦急,有些则像是自己挺着单独到了这里只是一味的捂着肚子,手撑在条凳上沉沉的喘着气,还有一些不知是哪家不怕事的病人带着一些围着面巾的孩子在帐篷里跑来跑去。

    在芸芸病人之中,一个躺在一块白布上的小孩儿吸引了栗歆筠的注意,他还那么小,铁青枯槁的双颊却带着红晕,显然是高热的迹象,长长地呼吸着,时不时的张开眼睛看着旁边头发散乱、粗布麻衣的母亲,极度疲倦的面容上乌青的眼眶隐隐泛红,不停地用手轻柔抚摸着孩子的胸口帮他顺气,时而焦虑,时而痛苦,时而眼角的泪水就无声无息地滑落到孩子身上盖着地一床单薄陈旧的被子上。

    “mama……我好难受,全身都烫,骨头又疼又冷,我是不是会和隔壁的张伯伯一样?”那孩子孱弱的声音低低地问到。

    母亲又是侧过脸偷偷地擦了擦眼角涌出的泪珠,然后换上了微笑说着:“不会的,牛宝只是发烧了,小时候啊,只要一发烧就会长高了,别担心啊。”

    那孩子听了这样的谎话,勉强笑着点了点头:“那mama也不要担心了,两天都没看你睡觉了,睡一会儿吧。等我好了,我还要和小富贵他们去抓蝌蚪呢,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不好。”

    听到这,那母亲是用牙齿咬着嘴唇,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用力地揉了揉,似乎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在孩子的面前彻底失去控制,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笑着安慰着孩子:“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我走之前听说……”

    说到这里她言语里的哭腔似乎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了,鼻息重重地抽了几声,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稳了片刻又换上一副母亲独有的温暖笑意:“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啊,我们走的时候,他爸爸可是说要带他到慧娟阿姨很远的古蔺老家去避疫呢。回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他了。”

    “那我先睡一睡,好的快些!mama也睡一会吧。”那孩子笑了,病情沉重的脸上却笑的分外开心,仿佛睡醒了就真的会好起来。

    看孩子和眼睡去,那母亲才彻底失去了防备,捂着脸无声的痛苦起来,泪水不停从指缝间滴落到身旁的地面上,打出了一圈圈水印。

    这样的场景让众人心头一刺,霖箬开口有些自伤:“哥哥我有些不记得了,从前我们生病的时候,她们也是这样吗?”

    “她们都是天底下教你一定不要说谎,却把所有的痛苦都用谎言盖上,独自扛起来只为了让你快乐的人。”霖忆说罢也是低着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片刻后,那母亲停止了哭泣,似乎是想到什么,飞快的站了起来,跑到帐篷口,却被一个老汉拦住了:“牛大嫂,不能坏了规矩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已经病成这样了,我哪里还能守什么规矩。齐老舅,牛宝跟小富贵的病症是一样的呀,那孩子才十五天,就……”

    “你看人这样多,每天这个时候都是医士们给村子里的病人换药问诊的时候,再等等吧。要是坏了首医女的规矩,她发起脾气来对牛宝也没有好处。”老伯说着。

    “我的孩子已经是这样了,我管不了这些了,今天就是跪着求她,给她做牛做马,我也要想到法子。这么严重的病,偏偏还有这种规矩,那种规矩,还要分有钱没钱,真的穷人的命就不是命吗?”那母亲不知为何语气中有些忿忿,进而听起来大有鱼死网破的意味。

    听到这样的话,众人无不愕然,霖箬有些不解的脱口而出:“这……?”

    “想是有什么苦衷吧。”栗歆筠说着就朝守心看了看,见他朝自己点头肯定了一下。

    “大嫂,您别急,让我给他看看。”栗歆筠随即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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