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走茶凉 (第1/1页)

    大礼堂在6队门前的河对岸，大队部却在8队门前的河对岸，两处相距能有1里多的样子。

    朱老爷子走了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兴顺大队的大队部。他在这里工作了将近20年，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椅，他都再熟悉不过了。

    大队部是沿东西向的一排6间平房，最东面的一间是值班室，每晚会有一名大队支委会干部在这里值班。紧挨值班室的那间是财务室，平时都有会计在此上班。再过去的两间分别是大队支部书记和大队长的办公室。

    挨着大队长办公室西面的一间是妇女主任、卫生员和民兵连长的办公室，紧挨着它的也是最西面的一间，是村民会议室。相对于其它6个房间来说，村民会议室要大得多，大约是其它办公室2倍左右的大小。

    大队部的西面就是大队办的小学，以前他的儿子在这里做过老师，当过校长。此刻因为放了暑假，学校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朱老爷子想去大队部找彭红平，他不仅想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更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他经过财务室的窗前，看到大侄儿子朱德武坐在桌前，右手报纸左手烟，不知在看着些什么，脸上还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他敲了敲门，走进去。

    眼前这个在他面前越来越牛皮哄哄的大侄儿子，是他当初安排进的大队支委会，做了大队的民兵连长。这几年下来，大侄儿子已经熬成了大队会计，如今似乎已经将他这个大伯不太放在眼里了。

    哎，人走茶凉，这就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啊！即便是他的侄儿子都是这种态度，更不用说其他人了。所以，他退下来后的这几年，他尽量减少和大队部的联系。除了上次找大队支书借用礼堂办废品回收站外，他几乎就没来过大队部。

    朱德武抬头瞟了一眼来人，见是大伯来了，他心里大约猜到大伯来的原因。

    他连忙站起来，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大伯，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啦？来根烟吗？哦，我忘了，您不抽烟。”

    朱老爷子不理他的搭讪，开门见山：“德武啊，今天下午大队派人到我家封了门。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您先过来坐会儿？”朱德武眼看躲不过去，只得耐着性子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一点。镇上派出所要你们把欠的钱款赔出来，你们这不是一直也没交上去吗？所以，他们去封了门。”

    朱老爷子心里虽然做好了侄儿子知道这件事的心里准备，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甚为气恼：“你既然知道他们要来封门，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现在倒好，家里的不少东西都被他们拿走了，现在还封门了，什么也拿不出来。我一家老小晚上连饭都没得吃了！”

    “要是其他的事情还好一点，派出所办事，我怎么好多嘴？那样不是容易给自己惹麻烦吗？”朱德武嘴里嘟囔着。

    朱老爷子听他说这胡话，气得嘴唇发抖：“你说什么？哦，你告诉我一声，就会给自己惹麻烦？暂且不说你还要叫我一声大伯，就说你儿子和姑娘上学，你哥帮他们解决了多少麻烦，这些你都忘了？”

    朱德武不耐烦地打断朱老爷子的话：“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你们以前帮了我不少忙，您不用提醒我，我都记着呢！以后有机会，我会帮回去的。但今天这事，我确实没法帮。派出所昨天来电话，说要封你们家的门。我告不告诉你们，派出所都是要封门的。我就是告诉您了，也没用，他们不还是要封门吗？”

    朱老爷子颤抖着手，指着他喊道：“好、好、好！朱德武，你现在是越来越有出息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旁边办公室的大队支书听到这边的吵闹声，走了过来：“哎呦，舅姥爷，您来了怎么也不到我那坐一坐？在这和他生什么气？”

    这大队支书姓许，年龄虽然只比朱老爷子小了个10岁左右，但辈分低，得管朱老爷子叫舅姥爷。许书记是朱老爷子妹夫一个不知拐了多少道弯的远房亲戚，到了朱老爷子这里，早不知隔了多少层，其实两人平时并没有太多来往。

    许书记边劝，边将朱老爷子拉到自己办公室里，嘴里忙着解释：“舅姥爷，您来这里，是不是因为封门的事？封门的这件事吧，还真和德武无关。派出所要大队派个人带他们去封门，我就安排红平过去了。哎，都是一个大队的，大队支委会里谁都不想封您家的门，但是我们真没办法！”

    朱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没说要你们阻止派出所封门。他们要封，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不成？我刚才只是气恼德武，他知道这事也不提前给我吱一声。他要是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拿点家里日常要用的东西出来。

    现在倒好，他们趁大人不在家，将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拿走不说，还直接封了我家的大门。我们一家老小现在都被挡在门外，连吃饭的米都没有一粒、赶蚊子的扇子也没有一把。天气又热，蚊子又多，你说说，这是让我这一大家子晚上饿着肚子等蚊子咬死吗？”

    许书记听了，暗自吃了一惊。这个朱德武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和他大伯都是2队的，两家人的房屋中间也没隔着几家。这封门也不是啥机密的事情，昨晚回家顺便告诉他大伯一声不就得了，有什么可掖着藏着的？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劝道：“您说的也是。家里什么也没来得及拿出来，手里一点吃的、喝的东西都没有，这可不行。”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舅姥爷，这眼看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这样，我陪您一起去您家。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安排一下！”

    “那敢情好！只是麻烦你了！”朱老爷子这才放下一半的担心。

    朱老爷子心想，许书记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他一家晚上就有着落了，他也暂时不用再去找彭红平了。

    “舅姥爷，您这是和我客气了！不说我是大队的书记，就冲您是我的舅姥爷，我也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我们走吧！”许书记边说边带头往外走。

    彭红平带派出所的人去办事，不知怎么还没有回大队部向他汇报情况。

    现在老爷子来这里反应家里的困难，他这个大队支书理应过去看看，最好是能想办法安排他们吃住在2队的哪一家里。

    可他也知道这匆忙之间，谁家可能也没有多余的床铺，只能到2队以后，看谁家宽敞一些，想办法请人挤一挤。

    实在挤不开，就让老爷子他们一家到大队部来借住一段时间吧。大队部的值班室里有大灶，还有两张床，吃住暂时都不成问题，只是这里离他们的家远了一点。但是也好过没有地方吃住啊！